周文翰推着自行车跟姨奶走在外边的小道上,天冷,河沟里的虫子声少了不少,月光沿着自行车的车轱辘慢悠悠照着。
“……今年的考试不知道还能不能办?”
今年报上报道了一位学生故意交白卷,痛斥考试是资产阶级教育复辟,报纸上针对这一情况出现了许多文章,照这么下去,就怕这考试又办不了。
老校长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旁边的云,“说不准。”
周文翰摇摇头,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干预得了的,只能看情况。
学校的铁门已经拉上,周文翰停住自行车打算过去开门,一转眼被门边站着的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吓了一跳。
“谁?”
老校长眉头也拧着,以为那人影是林书,等她缓缓动了才看出来是二麦。
“二麦?你在这干嘛也不嫌冷。”
周文翰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,二麦拎着东西站起身,扭扭发酸的脖子,“我以为你会看到我。”
她没出声站在那谁看得见,差点把胆都吓破了,这丫头,周文翰没好气推开大门,二麦赶紧过去帮忙推车。
进了屋子后周文翰把包里的糕点拿出来,“剩下的你带回家。”
两人就这么默默看着她,知道这么晚过来一定有事,一般她回来都是周六再来学校,今日应该在家。
往嘴里丢了两块糕点后,二麦默默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,掀开后里面是几块墨色很好的砚块。
周文翰对此有些研究,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,不住感叹是好东西,就是可惜都裂开了。
“废品站的老太太让我转交的。”
老校长一直没有伸手,绕过去走到椅子前坐下,“……给我的?”
这倒是有些稀奇,周文翰以为姨奶不想要,立马表示自己那里缺。
“你现在毛笔字写的怎么样了?要不给周叔叔算了?我下次给你送别的。”
周文翰一副忽悠小孩子的语气,二麦身体双手抱胸往后一仰。
他立马摸摸鼻子,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。
“那你想要什么?”
二麦不得不提醒他,“人家给校长的。”
“说吧出什么事了?她无缘无故不会给我送东西。”
两人之前许久未见,但都格外了解对方,虽说以前都是小孩子间的矛盾,但这么多年没有谁舍得下脸第一个低头。
二麦便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出来,“我这两天过去废品站里面都有人,估计就是老太太的儿子。”
为了工作举报自己亲妈,说起来并不少见,而且废品站的工作虽然听起来不体面,但那是铁饭碗,还能传下去,谁不眼热?
周文翰叹气道:“这事并不复杂,找街道以前同志出份证明,再请些老邻居作证,当初公私合营她如果是第一家,街道一定有记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