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德东提着一个食盒推门进屋,一眼就瞧见时代有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,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,听到牛德东推门进来的动静,耳朵动了动,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。
牛德东暗暗一笑,将食盒搁在桌上,将里头的餐食一一在桌上摆好:“时委员,今日可有好菜吃,侯先生说您定然是要耗费许多脑子,特地给您多批了一些肉食补补。”
时代有头抬了一抬,朝着牛德东瞪了一眼:“拿走!拿走!干他娘,侯掌营也是没良心,惯会消遣老子!”
牛德东又是一笑,走到一旁的书桌前瞥了一眼,忍不住笑出声来:“时委员,您说您要闭门写报告,让人不要打扰,送饭的都不让进,怎么这一上午了才写了三行?今天侯先生做了报告,明天可轮到您了,您这……哪时候能写得完?”
“一夜不睡也要写完!”时代有恶狠狠的说了一句,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:“都是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,那时候当堂拔刀,差点和侯先生打起来,当时不就教训完了?怎么又得拿出来说事?再说了,我当时也是一时气急瞎胡闹,又不是真要动刀子,难道侯先生还怕我学李自成火并罗汝才不成?”
“哈,时委员您都会用比喻了,看来咱们这读史运动还是有效果的嘛!”牛德东开了句玩笑,劝道:“时委员,侯先生今日不也为以前的错误专门做了检讨和报告?侯先生说了,旧账要时时翻,翻了旧账才能时刻警醒自己错在哪里,先贤不也说了,吾日三省吾身嘛!”
“我又不是先贤,我就是个丘八出身的粗汉!”时代有翻了个白眼,啧了一声:“侯先生讲课讲习惯了,当着几千号干部和弟兄们的面做报告、搞检讨,把自己的肠子心肝挖出来摆给人看,我可做不到,丢死个人!”
“时委员,您这就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嘛!”牛德东摇了摇头,忽然走上前去一把扯住时代有:“时委员,既然写不出来,就跟我出去逛一逛,正好外头有场好戏,一起去看一看。”
时代有挣了两下没挣脱,见牛德东坚持,只能无奈的起床穿鞋,背着手一头雾水又怒气冲冲的跟着牛德东往屋外走,到了院子里便听到外头有些喧闹之声,每个声音都让时代有极为熟悉,光听声音就能认出人来,都是多年跟着他一起办事作战的老兄弟。
时代有面色一变,转身就要走牛德东却一把拉住,强扯着他就往院子外走去:“时委员,您躲什么呢?都是咱们从石含山上跟下来的老兄弟,他们来求见,咱们总得见上一面嘛。”
“牛老三,你拿我开涮呢?”时代有有些怒气上涌,奋力甩着被牛德东拽住的手:“我吩咐要专心写报告,连送饭的都不让放进来,是为了什么?不就是为了躲着他们这帮家伙?他娘的,你是巴不得老子再被骂一顿是吧?”
“听听老兄弟们说几句委屈,怎么会挨骂?再说了,就算侯先生要骂您,不还有我陪着嘛!”牛德东哈哈笑着,奋力拽了时代有一把,朝着院子外头大喊道:“弟兄们,我答应你们把时委员带出来可是做到了,有什么委屈,尽管跟时委员说!”